作者:菲利浦•多德,是发展中欧商业项目的中国制造 (Made In China)的董事长,也是英国当代艺术中心(UK Institute of Contemporary Arts)前总监。
忘掉在胸罩与纺织品上的争吵吧,中国与欧洲的下一场贸易争端很可能发生在文化产品上。上至中央政府,下至年轻却日益重要的媒体企业,中国人已打定主意,再也不愿给西方的“脑力”劳动者扮演“体力”劳动者的角色。
中国政府兴趣浓厚
中国政府已公开称,对国内创意经济的潜力兴趣浓厚。2000年,中国政府在“十五计划”(2001- 2006)中颁布了一条政策,要“完善文化产业政策”。此外据传,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,此前举行了一场有关创意行业的一对一研讨会。香港文化创意丛集(Culture and Creative Clusters)总监许焯权(Desmond Hui)表示: “每个省、市、县都在制定文化与创意产业政策。政府决心很大,不容小觑。”香港文化创意丛集是总部位于香港的研究咨询公司。
虽然过去对中国媒体与创意产业的讨论,往往是有关新闻集团(News Corporation) 或维亚康姆(Viacom)等企业的海外投资,但现在讨论得更多的,可能是推动更多的本土创意公司与媒体内容。然而,虽然此类企业正在增长,但它们还需要克服面前的许多障碍,中国才能成为强大的创意经济出口国,才能满足对生活方式期望越来越高,且日益壮大的中产阶级。这些障碍远不止被广泛讨论的、猖獗的盗版问题。
中国发展创意经济的兴趣,建立在艰难的经济现实基础上。这里的创意经济,包括广告、设计、音乐、电脑游戏、电影与在线内容等产业。目前,创意产业约占英国经济的8%,全球GDP的7%。创意产业的增长速度,总体上超过世界经济的发展速度。在中国和亚洲,创意产业的比例较低,中国有关部门因此认为发展机会巨大。
须升级“文化硬件”
但不管政策执行得多么高明有力,它也不会造就创意经济。如果中国想释放创意企业的潜力,它需要解决的一个实际问题是,需要认识到在新文化经济中,升级“文化硬件”的必要性。例如,据总部位于北京的 Claydon Gescher Associates2004年报告称,虽然中国可能有超过7000家影院,但没几家设施达到国际标准。
此外,在柏林与纽约等城市,围绕文化的基础设施十分发达,包括时尚与演出信息杂志、电视与电台节目,以及在线与移动服务等,这些都给文化活动带来了当地观众和游客观众。而中国各大城市不是缺乏文化基础设施,就是基础设施质量欠佳。
创意经济是否做好准备
一个更大的问题是,中国的创意经济是否已做好准备,以满足人们对文化内容的巨大需求。毕竟,中国有超过3.6亿手机用户(相当于美国、日本和德国的总和),而且据预测,到2005年底,中国将有近5000万网络游戏玩家,这是个合理的估计,因为中国三分之一的人口介于20 至40岁之间。的确,这显示了中国媒体产业与西方的不同。TOM集团(TOM Group)的很大一部分收入,来自在线与移动业务(约40%),集团的企业发展负责人谢岷(Anthony Tse)表示,该公司“每天有900万次下载,并且在加大力度整合在线及电视业务”,这些都是第三代前的移动技术,他预期“在三年内”,这些业务将在中国投入商业运营。TOM集团是总部位于香港的媒体公司,是和记公司(Hutchison)的合伙企业。
中国的“旧”媒体——电视产业也许最清晰地体现了供需失衡,该产业每年有约600万小时的节目缺口。以儿童节目为例,中国18岁以下人口达3.67亿,但儿童节目连利基市场都不是。人们普遍承认,儿童节目过多依赖进口卡通,而且经常定位不当(部分儿童节目的目标观众是“妇女和儿童”,这基本上是两个没有相同收视兴趣的群体)。如果有创意的儿童节目出现,很可能会来自意想不到的地方,就像超级女声一样,出人意料地来自湖南卫视。超级女声是与美国偶像 (American Idol)类似的节目,据报道,其决赛吸引的观众超过4亿。
但除了从根本上解除管制,目前不清楚怎样才能解决国内电视节目内容匮乏的问题。
动画业成关键推动者
动画业是在线和移动领域的关键推动者,该行业就是一个例子说明其需要发展。陈冠中(Chen Guan Zhong)是美国王颖 (Wayne Wang)电影《命贱》(Life is Cheap……But Toilet Paper is Expensive) 的编剧兼执行制作人,据他表示,中国近来的动画电影没有继承宝贵的传统。陈先生指出, 1964年的《大闹天宫》(Havoc in Heaven)[又名《美猴王》(The Monkey King) ],是中国最后一部大型动画电影。但在文化大革命及以后岁月里,本土电影业没有开发其潜力,不仅该电影的创作者万氏兄弟(Wan Brothers)被下放到乡下,而且多数原画也被毁掉了。
这并不是说,中国的当代动画是一片荒漠。毕竟,中国领先的网络游戏企业——总部位于上海的盛大(Shanda),通过分销外国开发的游戏获得了巨大利润,目前,它正在开发自己的产品。人们仍然十分喜爱并怀念《美猴王》,这一点可以在许多纪念《美猴王》40周年的网站里看到。
取决政府反应
但这些网站和移动内容提供商在全球的成功,将部分取决于中国政府对其面临的矛盾作何反应。一方面,政府已明显下决心培育创意经济,通常,创意经济的繁荣要依靠发展争议性的内容,尤其是在线内容。另一方面,中国政府仍担心媒体内容,对于极具争议性的内容,它通常持怀疑态度。极具争议性的内容赋予创意企业的商业优势。
近期的超级女声(Super Girls,简称超女)就是最明显的例子。超女的成功让中国政府十分担心。超女利用中国数百万年轻人的移动电话投票权,成功发扬了文化民主。电视业内有人担心,该节目明年将不会再举办。
那就是为什么中国文化经济事件如此引人注目的原因,因为经济必要性与政治命令并不总是协调一致。
巨大潜力
但业内外人士都认可其巨大潜力。今年9月,在北京朝阳区召开的文化产业规划研究国际研讨会 (International Symposium on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y)上,北京社会科学院的沈望舒(Shen Wangshu)讲到了2008年奥运会和2010年上海世博会给中国创意经济繁荣带来的机会。与此同时,欧盟委员会(EC)官方发言人、教育和文化总干事拉斯姆斯•维斯特德特•切尔宁(Rasmus Wiinstedt Tscherning) 在首次访问中国时说,他被中国政府的豪情壮志搞得“眼花缭乱”。
但对于发展创意经济所需的创新,中国会允许吗?如果允许,那许多中国观察人士相信,用不了太久,西方就会成为中国文化产品的净进口国,而且还要考虑如何从经济和政治上应对这种局面。
毕竟,中国首个创意企业品牌进军西方的日子已经不远了,它最有可能成为中国年轻人和西方同龄人之间的桥梁。要想想移动信息娱乐和软件,而不是廉价的胸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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